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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男是个宝
作者：望涓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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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3-10 01:52:42
ONE
我一直愚蠢地认为螃蟹是爱我的。 休 闲 居 编 辑
那天，我赤着脚爬到22层高的楼顶，冲着电话那头的螃蟹喊：“我从十数到一，你若不说爱我，我便跳下去。”螃蟹冷冷一笑，道：“哼哼，爱不是逼出来的。”
如若从此孤身一人，倒不如现在就见鬼去。我对着手机吼完最后一句：“螃蟹，你***见鬼去吧！”我纵身跳下。原来这便是凌空的感觉，倘若不是我要寻死，恐怕今生不能体会这般极至吧。在我的身体经过12层的那瞬间，我看见了玻璃窗里螃蟹那张惊恐扭曲的脸。足够了。我在半空中狂笑，笑又被淹没在而边掠过的风中。我要让螃蟹永远活在负疚中。
也许这是几十个世纪都不曾且永远也不会发生的奇迹，但，它却偏偏降临在我的头上。知道吗，我是从22层高的楼顶纵身跳下的，然而，您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我掉在了人工湖里，我安然无恙。是命吗？我笑到心肝脾肺俱裂。竟会有这样的事，若不是亲身经历，谁都会骂我白日做梦吧。可就是我，一个刚被人撒手于爱情中甘愿以死徇情的丫头，经历了从百米高空坠落的过程竟毫发无伤。
我跳楼却依旧存活的消息在我那群狐朋狗友中迅速传播开来。这件事导致我在他们心中凭空增添了几许神圣，我成了一个神话般的人物。
那晚，我请他们狠搓了一顿，我说，生活真美好，干！
当然，当有人向我请教不死绝招时我都会对他说，自己跳一个试试。于是他们纷纷摇头晃脑表示不会去尝试。
每天和螃蟹出入于一个写字楼是令我感到最为大快人心的事，因为他每次看见我时脸上流转的表情就象看见了鬼。
我又想笑了。
TWO
遇到板栗时，我正蹲在马路边嘬着吸管咕噜咕噜地喝酸奶。忽然胃病就犯了。我用拳头使劲按在胸口上，我感觉只要稍稍再用点力就会捅出个窟窿了，可没有丝毫作用。就在我正欲伸手到书包里摸止疼片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我猛抬头竟和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四目相对。我忘了胃还在疼，一拳打在他左肩上把他推出了二尺远。我指着马路对面一个瘦弱异常的女孩对他说：“喏，下次想非礼时一定要找准那些温顺柔弱的女人再下手你看行吗白痴，你是不是觉得女人都很窝囊很下贱就算被你摸上一把也要忍气吞声甚至还要回报给你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一口气说完这些并用双手在空中作了一个大大的手势以便更形象地描述那个微笑的程度。
我弯腰狠狠地抓起放在地上的书包，然后对着他作了一番补充：“喂，还有啊，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丑很丑非常非常丑啊。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再比稍微丑一点的男人了。还有还有，你现在就可以去对面的便利店借面镜子瞧瞧自己的脸，你看看，你的眼鼻子嘴长得颠三倒四，就象太极里的八卦。”
他站在那听着我一句句跌宕起伏的挖苦，脸上的颜色开始发灰，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气愤却无聊的话：“你太过分了，我只是想给你止痛药。”说着摊开了手掌，我看见他手心里的那颗白色药片。
霎时悔意如潮汐翻涌，我怎能如此不识好歹。我呆在那里不知如何进退才好，他便转身了。
我砸了两下脑袋想喊他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于是只好叫：“嗳，喂，八卦……”叫出之后又觉不妥，便顿在了那里。
他回头说：“我叫板栗不叫八卦。还有，其实我知道我很丑。”
“咯咯咯……”我憋住塞在喉咙里的笑心想：“板栗，哈哈，又比八卦好在哪里呢。”
可不管怎么说辜负了一个好心人的一片好心我总是过意不去的。刚组织完道歉的语言却不见了板栗的踪影。真是个怪物。
我悻悻地做在栏杆上唱齐秦的《狼》，忽然看见板栗那张丑陋的面孔穿过人群朝我走来。我咚地从栏杆上蹦了下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莫非他余怒未消要来揍我一顿吗？我准备撒开脚丫子逃命。板栗伸出他的手说：“给，药。”
天！他真是个善良的人，我一向对善良的人充满好奇。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嗨，呃，板栗！对吧！我想我现在是非常感动的，为了感谢你让我感动，我可以答应你请我吃饭。”
板栗一脸惊愕地喃喃自语：“有这样的逻辑。”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用嘴和鼻子朝前方努了努说：“走吧。”
我觉得板栗真是一个非常倒霉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请我吃了一顿。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把我跳楼不死的奇迹当作笑话告诉了他。可板栗却一脸严肃地纠正我说：“这并不可笑。”
板栗可真幽默，总是那么夸张地一脸严肃。
我告诉板栗我是个无业游民，每天想的只是如何能填饱肚皮。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板栗居然相信了，并且坚决地说以后每个周末都要请我吃饭。我突然觉得捉弄板栗这样单纯的人简直是种罪恶。可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我寻找生活的乐趣，绝不能。
果然，板栗是守信用的。每到周末他便在第一次吃饭的那家HOUSE里望穿秋水地等我。每次去之前我都会在家里先吃上半斤橘子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很黄以达到逼真的效果。板栗一脸怜爱地对我说：“脸这么黄一定是营养跟不上。”说着便一个劲给我夹菜。
THREE
就这样直到在那家HOUSE里遇上螃蟹。
那天，正当我把拉面吃得最欢最猛的时候，螃蟹挎着一个妩媚惹眼的女人走了进来。半根面条还耷拉在嘴角外我便恶狠狠地看着螃蟹不动了。
螃蟹一脸慌乱，忙拉起那女人往外走。
我叫道：“螃蟹。”
他一愣。回头，木纳一笑，又回头出去了。
板栗不知死活地问我：“谁啊？”
我“噶蹦”一声把手里的筷子折成了两半，咬着牙说：“敌人。”
板栗见我神色部队，不敢再问下去，埋头吃他的拉面。
第二天，在进写字楼的旋转门时，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走在我身后的螃蟹的手巧妙地夹在了旋转门里。我心里暗笑活该。之后几天一看见螃蟹手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我都会躲到洗手间偷笑几分钟。
一周后的一个上午，在经过螃蟹的办公桌时，我故意把一杯滚烫的咖啡不小心泼在了螃蟹的脖子里。他四天没有上班据说前胸和后背都起了水疱。第五天他来上班了，他一进办公室就踩在了我把只玩具鼠夹上，三天之内他跛着脚走路。下班时，他的屁股上粘了块口香糖。
终于，在我完成了所有这一系列杰作后，我被老板委婉地炒了。他说我年纪还小不适合在这种人员聚集且复杂的地方工作。
正如我对板栗所说，我真的成了无业游民，每天在家中躺着坐着蹲着趴着看电视玩游戏直到被辐射出了几颗豆豆，我慌忙停止了一切娱乐以便扼杀它。
板栗说：“你可以来跟我做。”
他是做平面设计的，可我只会画美少女战士。
我说行啊。我知道板栗只是想让我做些属于自己的事。所以我才说行的。
于是上班时我尊敬地称板栗为老板。下班时我就叫他板栗。
如往常一样，每个周末板栗还是不会忘记要请我那一顿。虽说我已不再是无业游民，可习惯怎能轻易更改。
FOUR
我敢断定螃蟹那么急冲冲地结了婚肯定是怕我再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其实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怕。螃蟹结婚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因为没有人通知我。我很清楚螃蟹是绝对不敢告诉我的，所以他也一定会拜托周围的人不要告诉我，可我并不认为他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螃蟹这么一相情愿地躲避我让我觉得好笑。当然了，让我感到最好笑的是，螃蟹的妻子看起来比我还差，至少我这么认为，需要澄清的是我并没有自我安慰，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就象母鸡会下蛋一样显而易见的事实。螃蟹一定是疯了，我可不喜欢和疯子打交道。
后来听无聊人氏们断断续续地说起过一些关于螃蟹的事迹。他老婆竟然在结婚三个月后便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是一直以来让我颇为诧异的事，到现在我仍旧没有搞清楚其中的玄机，因为我觉得这好象太快了。
慢慢地，螃蟹这个人便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直到那天一朋友跟我提起“螃蟹”这两个字时，我竟问了一句：“他是谁？”原来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很善于忘记的。这很好。
那就让螃蟹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去吧。
FIVE
一年后，板栗已经担任起护送我回家的重任了。我扳着手指头和脚指头算了一下，板栗共请我吃了52顿，也就是说每个星期一顿从未缺过。我真佩服板栗顽强的毅力。
又过了三个月后，板栗不再护送我回家，不是他不送，是我不让他送。因为板栗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我当然不可以霸占他女朋友的男朋友。于是我就对板栗说：“嘿，你看我这么强壮，哪用得着你护送啊况且你长得这么对不起我，板栗啊你饶了我吧。”嬉笑间板栗就真的不再送我回家了。可为什么我的心，此刻，就象一张空荡荡的白纸呢，为什么我的鼻子忽然酸酸的。要知道在认识了板栗这一年中我是怎样的喜笑颜开啊。所以现在我是怎么了。或者是在不经意中我与板栗间的那种习惯已成了坚不可摧的沙雕。我不想忘却却必须忘却。物是人非，仅仅因为他不再属于我。
我开始仔细地收拾行李。即便离开我也要带走一切回忆，因为曾有的皆是美丽，我不会丢下其中的任何。
飞机起飞。眼下的城市一片渺茫。飞机在云雾里穿梭。我的心在一年后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第一次钝痛，那么鲜活的感觉，直锥心底。
飞机缓缓降落，我落寞走出机舱。陌生的空气让我的胃陡然疼痛。我颓然坐在行李箱上捂住胸口。
然后是一只摊开的手掌伸到我眼前，掌心中是一粒白色的药片。
我抬眼看到的是板栗的笑。我象只蚂蚱般一下子跳到了他的怀里。
板栗说：“我已经请你吃了52顿饭，现在该你还我了。我是要利息的，所以你要用一辈子来还债了。”
我一拳捣在板栗厚厚的肚皮上。我说：“板栗啊，其实你真的很丑。不过……我喜欢！”
编辑：慕荣楚楚